一步一个错 (上集完)
序言
我和秀的感情理论上讲已经走到了讲已经走到了尽头,彼此之间因为先前相依为命而积累的感情在这些年已经消失殆尽,在彼此的内心深处已经不存在任何形式的爱的成份。
在我们心中那堵属于爱情的墙因为彼此的不善经营终于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轰然倒塌了。
我花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力图去改变她,甚至放下所有的自尊去用心的爱她,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我放弃了。
丽曾经说过,我写东西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好人,在我眼里错误的地方总是对方。也许真是这样吧,我不能去正确的揣测别人的内心世界。虽然秀是我妻子,并且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但我一样永远不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需要什么,这不能不说明了我做为老公很失败的地方。
也许在秀的心里我一样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要不然她不会一点顾及都没有的要和我离婚,而且态度是那么的坚决。
我尽量用公正平实的语言去述说我们在一起走过的那些个岁月,是非对错也许在别人眼里会有一个正确的判别吧。
我是在母亲的病床边写这篇东西的。我尽量的压抑着对秀的怨恨,但母亲痛苦的呻吟让我的心一次次的起伏。虽然不象姐姐她们说的那样,母亲变成今天这样完全是秀一手造成的,但至少我妈在我们家那段时间,秀对她真的不是很好,不是么?
这也是我永远不能原谅她的地方。
其实,在爱情的这个范畴里,真的很难说得出谁对谁错。也许只有谁不懂得珍惜谁,或者是谁不适合谁罢了。
我和秀在很多问题上存在着严重的分歧,价值观,人生观,审美观,以及宗教信仰。但有一点我们现在却保持着完美的一致,那就是,如果可以回到以前,那么即便是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也不会选择对方。
绝对不会!

走过的路,它一步一个错,
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一步一个错
文 / 刘鹏


我是在北京遇到秀的。
那是2001年的春天吧。因为是刚刚过完年,北京的春天其实还是寒冬一样的冷,而且要比我先前见到过任何冬天还要寒冷。特别是我刚刚从深圳回来,所以这种冷就让我觉得加的难以忍受。
我是去投靠在人民大学混的我的姐夫的弟弟。在家的时候,姐夫和他的家里人就极的吹捧这个叫秦建军的男人,说他在北京混的如何如何的好,就差没有说人民学就是开的了。虽然我对这些半信半疑,但时我还是蛮激动的,对未来在北京的工作生活我也是充满着憧憬和期待。
但这种希望仅仅持续到我见到秦建军先生为止就破灭了。原来他只是和许多求学者一样,租用了人民大学的学生公寓,他本人只是一家电脑公司的普通职员,薪水也不是很高,尚不及我深圳的一半。要是用一个很简单的比喻来说明他和人民大学的关系的话,可以这样说,他就象是在人民大学买鸡蛋饼的一样,仅此而已。也许是因为王塑和王小波之类作品多的缘故吧,我说话很多时候变的很酸甚至有些损,但主要的原因是我因为这个很生气,我被骗了,他不是传说中的那样,而且除了告诉我如何去人大食堂混饭吃之外,他不能给我一点帮助。
接下来,他就那样让我自生自灭。
所幸的是,我有着极强适应和生存能力,这也是我这么多年引以为豪的地方,我的忍耐能力连我自己都曾为之震撼,光凭我可以秀相处7年就足以说明这一点。曾有很多友人对我说,我要是摊上这样的媳妇,一天也活不下去,而我却整整和她朝夕相处了7年。
很快我就和宿舍里的人混的很好,并和几个正宗的人民大学的研究生称兄道弟,这其中就有老胡和张老师。
老胡是四川人,住在我对面的宿舍,先前是杂志社的编辑。张老师睡在我旁边,以前是个老师。他们都是来人大考研的。当然我认识他们的时侯他们还正在准备考试中,等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屁颠屁颠的搬到研究生楼里去了。
或许是我的幽默和不羁在他们在这一类人中很少见,所以我的到来给这个原本沉闷的宿舍注入了开心的成份,他们都很喜欢我。
该要去找工作了。北京的工作真的很难找,因为它不象昆山,制造业公司居多,那里几乎就没有什么厂子。不要因为你是本科生就怎样,北京最不缺的就是本科生。要是电线杆能说话的话,没准它也本科了。而且人家压根不在乎你的学历,只要能帮他们搞到钱就可以了。
所以说,在北京能很快找到工作并且能干下去的人中至少有这么一类,会说。或者直接一点就是会骗,会忽悠。
我不擅长忽悠,但我口才还是可以的。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个杂志社的信息采编。这个名称说起来比较体面,其实本质就是一个帮杂志社拉广告的业务员。这个公司的老板仅仅比我大两岁。说起他们的经营模式我到今天都深感佩服。如果说他们是皮包公司,那么他们属于比较有技术含量的那种。大家都知道,在我们国内,军队所需物资一般都是指定的所谓军工企业生产,这就难免导致那些不愁销路的军工企业不求上进,质量下降,道理很简单,因为没有了必要的市场竞争。于是有有识之士就提出了今后军需物资除兵器外,其他的公开面向市场,采用公开招标这样的构想。其实这只是一个构想而已,新闻媒体只有几家做了简单的报道。但就是这个没有谱的构想让我们老板看到了生财的门道。于是他买下了当时属于总后勤部物流协会管控的《物流》杂志所有版面的广告发布权。然后租了几间写字楼,买了十几部电话,低薪招聘了帮人,当然其中就有我一个。我们的工作就是给那些企业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是后勤部物流协会所属《物流》杂志社的,因为军需物资以后要采取公开招标的模式,我们受后勤部委托,在进行信息采集工作。就是把那些有能力为军队提供物资的企业信息汇编成库,以后军队需要采购物资的时候就从这个库里挑选企业,进行公开招标。换句话说,你们加这个库,就有可能被选上,以后为军队提供物资,反之就根本没有机会。这该是多大的一个诱饵呀。
我们当中有几忽悠高手,其中就包括我们的组长黄工,我亲眼看着他拿下了诸如海尔,大众等企业。他打电话的时候相当的有霸气,他告诉我们现在我们只是在传达信息,犯不着害怕,应该很严肃才是。对方总经理果是王总的话,第二次通电话的时候,他就直呼人家小王了。这一点我们真的自叹不如。
因为我普通话不很标准,而且打起电话老心慌慌的,觉得自己还是在骗人家,给人家几乎没有可能的希望,所以一开始业绩真的不是很好,要不是黄工照着我,我老早应该和其他几个人一样被扫地出门了。
我自然意识到这份工作绝对不是长久之计,黄工也告诉我,趁着在北京这段时间多学点东西,以后回去才可能会有生路。于是我开始买些书,学习有关电脑方面的东西。周六周日的时候就去中关村那些个电脑公司看他们装机,顺便发发传单什么的混点小钱。
这个时候我认识了陈娴,一个颇有几份姿色的女孩子,印象中名字中带娴的女孩子都是蛮端庄的那种。她是四川的,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
我记不清是怎么认识她的了。反正开始在宿舍过道上遇到的时候她就朝我笑一笑,很亲切,似乎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我当然也很礼貌的对她笑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做多情,反正我老觉得自己似乎很招女孩子喜欢,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现在。也许这就是我这一类人所特有的自恋情节吧。
如果不是秀的出现,陈娴应该是最有可能成为我女朋友甚至妻子的人,她那时候对我真的很好,俨然就像姐姐一样照顾我,还帮我洗衣服什么的。我无聊的时候基本都是在她宿舍里度过的。有时候我们还一起去买菜,然后用她那个小酒精锅整点好吃的吃吃。这么些年了,好多人的样子甚至名字我都不记得了,只能用黄工、张老师之类的代替,但是陈娴,我只要想起她,眼前就会浮现出她的样子,那样的鲜活深动,仿佛就在眼前一样。我曾不止一次的想,假如我当初选择了她今天该是什么样子呢?至少不会象这样这么凄惨,这么累。她那薄薄翘起唇角的微笑是那样的楚楚动人,让人看了就不忍怨恨。不象秀,动不动就阴沉着脸站在你的身后,看了心里就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又有哪里得罪她了。
我不知道秀原本生性就是这个样子,好象天下人都有负与她一样,对每个人都抱着仇视的态度。但可以肯定的是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这也是我觉得可以暖化她的原由。
那天中午吃完午饭休息的时间,我没有什么事情做,就下楼出去晃悠,到上班时间的时候我正走去公司的那个西章胡同,这时来了理着短发的女孩子,挎着个小包包,边走边仰头朝墙上张望,似乎在找门牌之类的吧。看到西章胡同的牌子就停了下来,从包里掏出梳子和镜子,照着自己理了理头发。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孩子是来面试的。写到这里,我的心不禁一阵的酸楚,那段封尘的记忆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不得不点上一支烟来平静自己起伏的心情。
我故意放慢脚步,等到她走到近前的时候我漫不经心的问,你是来面试的吧。她很诧异,一种疑惑还有茫然的眼神投过她眼镜的玻璃片子向我传输。她眼睛不是很大,那是指眼睛的宽度。但眼睛上下撑开的距离还是蛮大的,因此她的眼睛看上去很圆,后来我发现大凡近视的人的眼睛大抵都这样,比如张雨生。她并不算漂亮,只能说是一般般,但后来也有人说她漂亮的。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她好像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茫然无知。
“你是去《物流》杂志社吧,我带你去好了,这楼很大,单位多,你不容易找的。”
她果真跟我一起了。我心想,这年头原来骗个人这么容易,也许看我样子并不象坏人吧。到楼上,我把她介绍给黄工,说来一个面试的就不搭理她了。
黄工面试完了,就走过来,拿着她的资料贼贼的指着一行字给我看, 那是她自我评价中的一段,“本人作风正派,……”
我晕,难不成是圣女贞德么?我差点没有乐出声来。现在想起来她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她作风“正派”得让人悚然。我们在一起七年,到第六年,也就是快要结婚了才开始有那么回事。而且次数少得可怜,非要等到我哭爹喊娘,快要抓墙的时候才难得有一次机会,而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分居长达15个月之久了。你不得不佩服她的忍耐力,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在她那里一点都没有残留。
她也是本科毕业的,老家居然是盐城人,这让我倍感亲切。因为盐城离我们泰州很近,可以说我们还是老乡呢。在北京能遇到老乡真的很不容易,所以我很兴奋。黄工也比较关照,把她安排和我坐在一起。
她就是秀。
于是一个下午,我就和秀在一起说话,我象个前辈一样告诉她这份工作的要领,并给她提供一些资料,还有诸如纸和笔之类的。她显的也蛮高兴的,老实说,当时彼此还蛮有好感的,至少说很亲切。
下班了,北京那时候天晚的快,我陪她下楼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你回去经过不经过动物圆?经过的话我带你一程,现在公交很忙哦。”
她想了一下,说经过的。于是黄工他们就在公交车上看到了一个小男人撅着个屁股,蹬着个破自行车,载着一个媳妇模样的人,那样子相当的滑稽。当然这是后来黄工他们跟我调侃时说的。
到了动物圆,天色已经很晚了,路灯都已经亮起来了。下了车,秀仔细的看了所有的公交路牌,然后噘着嘴对我说,搞错了,我来的时候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所以经过动物圆,回家的话不经过动物圆,走反了。
妈妈的,有怎么笨的人么?
没有办法,我又撅着屁股哼持哼持的把她往反方向送,直到看着她上了公交我才又往回赶。到了学校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想想又担心她是不是到家了,于是又拨了她留的电话。一个女人接了,后来知道那个是她在北京的远房的婶娘。
她到家了,我放心了。
第二天我到的时候秀已经早早的到了,相视一笑。
“你昨天几点到家的?”
“大概八点吧。”
“刘鹏,我昨天在车上看到你们两个了,猪八戒背媳妇一样的。”黄工一进来就笑着跟我说,“你小子,行!挺能耐的。”
“什么呀,我问她经过不经过动物圆,她说经过的,于是我顺路带她一程。谁知道到了又说错了,把我一顿折腾。”
“你笨了吧,人家是有意要坐你的车不是,对不对呀小徐?”
“是不是?”我坏笑着问。
“才不是呢。”秀脸红了,“我真是记错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请秀吃午饭,她也没有拒绝。那时候混的很狼狈,也没有特别请什么好吃的,好像吃了扬州炒饭吧,她吃的很少,吃的样子很小心的样子,一点点的夹着吃。想来那时候她还是蛮斯文的,可能是矜持的缘故吧,哪象现在,端着个碗,吃的唏哩哗啦的,吃到性起还会把脚踩到凳子上,当然我也会。
“你吃这么点就饱了么?下午会饿的。”
“饱了,我原本就吃得很少的。”
我知道她没有吃饱,因为同样我也没有饱。还不是很熟悉的男女头一次吃饭很难吃的饱的,除非是老江湖或者对对方一点也没有顾忌。
到办公室,黄工又在面试,这回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因为我们这个工作对年龄没有限制,只要能说就可以了,所以这并不奇怪,二科还有一个几乎是奶奶级别的人呢。我没有注意到秀的异样,拿起那个人的资料一看,居然也是盐城的,我大声的告诉秀,
“看,你老乡。”
秀朝我挤了挤眼睛,很紧张的样子。
“怎么了?”我走过去小声问。
她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我。
“我叔叔!”
我吓的不敢吭声了,乖乖的坐在座位上。

那男人起身走了,当然也把秀带走了。原来他是来看看秀找到了什么样的工作。这样的工作当然他不会满意的,是个人都知道这是个骗人的地方,弄不好还要吃官司。
秀有些不愿意,很舍不得的样子。
我送她下楼,给她我的CALL机号,让她找到好工作联系我。不知道怎的,那时我表现的特伤感,真的很难受的样子。秀看出来了,安慰我说没有关系的,都在北京,要见到很容易的。
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她说这话时候的样子,她眼圈红红的,想哭又忍住了的样子。那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大院里漫天飞舞着白色的柳絮,毛毛的,满地都是。
楼下的餐馆里放着任贤齐的《小雪》。
“……晴天突然下起小雪,哦…..别走开,我要我的小雪……”
这首歌后来就被我们定义为属于我们两个的歌,直到今天,每每听到这首歌,我就会想到北京,想到那个经贸大院里漫天飞舞的柳絮,想到记忆中那个文静的秀和我依依舍别的样子。
接下来我做了一件到今天秀都不能原谅我的事情,这也许就是所有错误起始或者说是根源吧。我给她留了我家的地址和电话。其实电话是我们家的,但地址不是,是我的一个铁哥们,也就是被我们定义为天涯同命鸟组合的另外一个,王巍家的。我不否认我有一定的虚荣心,而且王巍家地址好记一些,黄桥第一人民医院宿舍区406信箱。这样就是有什么我的信件什么的我拿起来也方便,王巍的爸爸妈妈会帮我代为保管。他爸爸妈妈对我很好也是我留他们家地址的一个原因吧。我费这么对唇舌来解释这件事情,无非是想告诉秀,我不是真心想骗她,让她认为我母亲是黄桥人民医院的医生。要是知道她是后来我的妻子,我说什么也不说这个谎的。所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不对,应该是丑婆婆总要见媳妇的,这个谎言是很容易被戳穿的,我以为我们这辈子也许就见不到了,所以才这样。不管怎样,在这一点上是我错了,是我骗了秀。但最大限度我只是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我可以发誓,当时绝对没有想以此诱骗妇女的念头,想都没有想过。
所以后来,秀无休无止的拿这件事指责甚至辱骂我的时候,我只能忍受,不管怎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让她觉得我家里条件还是很好的。
当然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她后来选择我,多多少少是因为这个原因,假如我一开始就告诉她,我的妈妈只不过是一个农村妇女,一个靠种地养活我和姐姐的农民,那么也许就没有了后来的故事。
妈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秀离开了,我一个下午都无精打采的,我不知道怎的,心里老想着她,想着她红红的眼圈,想着漫天飞舞的柳絮。黄工不住的安慰我,
“你那个小老乡也不是长得很漂亮,你们才认识差不多一天而已,犯得着这样么?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多情的主。”
“小子,我警告你,好好干活,这么月你一个单子还没有搞定呢,怎么一点压力都没有的你!”这家伙开始软硬皆施。
不得已,我开始电话,开始混下班。

不能否认,在接下来的那几天我一直很想念她。但我很清楚的知道,那个不能叫做爱。一个身在异乡的艰难生活的人,遇到一个同样艰难生活的老乡,认识刚刚1天,就分开的,多少让人有些难受。
不知道这个丫头片子现在怎样了,有时候我会想,不知道找到工作没有。
北京的生活真的很艰难,认识我之前她已经在北京辗转漂泊了大半年的时间,现在又不知道漂泊到哪里去了。可怜的女人。
可是我又比她好到哪里去呢?在这个骗人的皮包公司里上班,每天打着电话骗人,拿着一个月300块的底薪。假如一个月下来一个单子没有接到,那么300块连饭都吃不饱。
我不能联系到她,因为她什么也没有给我,而她有我的呼机,我知道她也不会联系我。

慢慢的,我开始把她忘记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后来公司又来一个女孩子,安徽的,就坐在秀曾今坐的位置上。
这么些年了,我已经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她长得蛮清秀蛮好看的,只是瘸了一条腿。同样的,几天下来我们又相处的很好。有时候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很有女人缘,直到现在都还是这样,在每一个公司女人们都跟我相处的很好,即便是食堂里的50岁的阿姨。我身边最好最铁的朋友,至少三分之二是女的。是我给别人错觉了,还是我他妈的就是个花痴,又或者说我这个唧唧歪歪的性格虽然男人们不喜欢,但和女人却很有共同点。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暂时就叫她惠吧。
惠和秀一样,学历不低,想来在学校的时候也应该是品学兼优。可是在北京学历其实一文不值,你花50块钱就可以搞一个任何大学的毕业证书,而且几可以假乱真。在我们这样公司混的好的反而是那些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家伙。
惠很努力的上班,每天数她打的电话最多,可是几乎没有一个搭理她的。每次听到她打电话的时候我都有一种心痛的感觉,怀着一颗希望的心给别人去电话,结果对方几乎很粗鲁的拒绝的,甚至会说些不好听的话,弄得惠很尴尬。虽然我知道对方可能因为每天会接到很多的这样的电话,所以言辞难免粗暴,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顺着电话线爬过去,给那头接电话的家伙一记耳光。
你他妈的拽什么,不就是命好一点么。

快到月底了,惠一个单子没拉到,连一个有意向的都没有。公司很残忍的就把她炒了,一分钱都没有给她。她虽然很愤怒,但一点办法都没有。有什么办法呢?
我送她下楼,那是一个很凄凉的黄昏。
我看着她眼里含着眼泪,但强忍着不哭。只送了一点点远,她就不让我送了。看她态度很坚决,我就停下脚步。她走了几步回头朝我挥手,让我回去。
我看得出她是一个很好强的女孩子,最后了,她似乎刻意的很想象一个正常的人一样的去走路, 我就目送着她一瘸一拐的走在夕阳里。

现在我明白了,在我的世界里,秀其实和惠没有什么分别,不同的是秀后来给我电话了。想象一下,如果后来惠找我了,也许我现在的妻子不是秀,而是惠。
爱情其实真的是一种很纯粹的东西,什么也代替不了。同样其他的任何东西也不能掺杂其内,否则就不叫爱情。

一天下班的时候,我正要往地下室钻,CALL机响了,我在门房那里回电话。
是秀!
她告诉我她去找工作的时候,看到几个比较适合我的工作,所以打电话来告诉我一下。然后她告诉我那几个公司的地址和电话,让我拿笔记一下。
我问她现在好么,找到工作没有。
她说现在在一家基金投资公司当投资顾问。我说,可以呀,当上顾问啦。她说,什么呀,你还不是杂志社的编辑。
临了,她给我一个电话,说打这个电话可以找到她。是记下了号码,问她,这是哪里的电话呀。她说,你别问,反正能找到我就是了。

过了几天,我突然心血来潮,按那个号码打了过去,果然是她接的。简单的问她一些情况过后,感觉她还是过的不怎么好。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是世纪商厦前面广场的一个IC电话亭的电话,她每天就在那个广场上跟来往的人搭讪,问他们要不要投资基金。
写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多么不堪回首日子。直到现在,我每每看到那些个在大桥上或者医院旁边拿着个绿色的本本和路人搭讪的人,或者接到问我们要不要做推广之类的电话的时候,我就不由的想起先前的那些日子。按理,现在我们应该相亲相爱不是么,多么艰难的走过来的呀。
日子就这样过,偶尔我们也会电话联系一下。她工作的地方离人民大学不远,偶尔我也会请到到学校食堂里吃顿饭什么的。

一天早上,我刚要去上班,她急急的CALL我,我回电话,她就开始骂。原来今天是他们公司发工资的日子,结果他们一帮人去公司领工资的时候才发现,公司没有了,原来的那个房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用了,她就在那里咬牙切齿的骂。我心里一阵悸痛,我知道她没有哭,但我都想哭。可怜的女人,蛮怀着希望去上班,怯生生的和路人搭讪,遭遇了那么多白眼,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
那天我没有去上班,请了假去找她,然后把她带到学校,不住的安慰她。没什么的,就当是锻炼自己呀,你们也不是没给公司搞来一个业务么,公司一分钱没有赚到怎么会给你们钱?

她又没有工作了,于是又到处奔波找工作。我的工作也快做到头了,不是黄工保着我,我也早被轰走了。
她几乎每周都来我们学校看我,因为住的远,她来一次要转三次车,坐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
她每次以来我就请她到学校食堂里吃顿好的。吃完了,下面一个周就每顿吃5毛钱的那种饼,一天三顿都那样,吃的我现在看到那种饼都要吐。
老是找不到工作我跟她讲,你也别去上班了,花那么多时间找工作还不如先学点东西。我给她说了陈娴的事,我说人家会设计,所以找工作也好找些,毕竟有真本事,靠忽悠肯定不行的啦。
那时候我刚还在北大飞宇报了计算机的组装与维护,所以怂恿她也去报个平面设计什么的,价格也不高,这样至少白天可以有地方呆着。

终于我也失业了,我自己走的。因为我一个月什么单子也没有接到。拿了300块钱一声不吭的就跑了。但我很快又找到了一份类似的工作,推销空气净化器的,底薪涨到了600,而且毕竟有实物,心里踏实一些,总归不是骗人。另外我还接了另外两份工作,一个是给人家抄写信封,一个是周六在人才市场发些广告资料什么的。

我试着帮她找工作,后来看到学校旁边的餐馆找服务员,所以就怂恿她去试试看。因为在我们学校旁边,要是在那里上班至少会很方便。她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去了。但人家看了一眼说,不行,不要她。因为她近视,端菜的时候会被热气熏了眼镜。
这让她很没面子,一个本科生连做服务人人家都不要。可是怎么办呢,我只好安慰她。

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彼此都说不清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相依为命。彼此惦记着对方,相互帮助。在外人眼里,我们或许是情侣,连陈娴都这样认为。但事实上,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

那是一个扬沙天气,漫天飞舞着黄色的粉尘,风也很大。她又来看我,我去学校后面的天桥上接她。我们两个站在高高的天桥上,看着桥下打着灯光的艰难行走的汽车。她突然看着我幽幽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我的家人么?
我说,不知道呀。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的情况呢。
她说,其实我没有什么家里人,我爸爸妈妈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是我奶奶把我养大的。
我很长时间的愣在那里,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看着站在我面前这个艰难的女孩。
漫天飞舞的风沙 ……
我一把把她揽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相信,但我当时心里就是那样想的,我要好好的照顾这个女人,让她开开心心的一辈子 ……

其实我后来才知道她的母亲其实并没有死,只是改嫁了而已。可是她一直就没有原谅过她的母亲,所以她的嘴巴里永远吐不出妈妈这两个字。即便后来跟我结婚了,叫我妈一直只是叫阿姨,知道我妈去世了。

我抱过她以后,很多事情变得礼所当然,我有责任照顾她,并且听她的话。她很保守,也只有高兴的时候才让我拉着她的手,并且是没有很多人的情况下。
我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也不是第一次接触女孩子。但跟秀一起一下子把我变得很嫩很君子。我不是一个下流的人,但至少也不会连牵手都那么小心翼翼并且心跳加速。
我没有觉得什么不好,只是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因为每次都是秀来看我,转好几趟车,坐几个小时。有时她也会埋怨,说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办一张月票,然后去她那里看她,或者去我们两个中间的地方。后来我就找北大的那个教我们电脑组装的学生帮我办了张假的学生证,顺便也帮秀办了一个,都是政法大学的。我们拿着这个学生证去了月票。
月票到手以后,秀很高兴,因为她来北京比较早,所以相对熟悉一些,于是就带着我到处跑。故宫、人民大会堂、天安门 …… 我们到处看见公交就上,到处晃,拍了好多照片,花光了身边所有的钱,包括硬币。
这一天或许是我在北京最美好、最值得回忆的事情。
有时候我也会跟秀说起当年的这些美好的事情,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那么清晰。可惜她已经一点也不记得了。我不知道她是否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刻意的想忘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很不愿意回忆起北京的那段经历。北京给她留下的记忆只是失败、艰难、落魄、灰头土脸 ……

有了月票之后我也去看过秀几次,她住在一个远方的叔叔家里,住的很远很偏。具体住什么地方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好像是在公主坟转车,然后去木须原。
更多的时候是她来看我,因为她要来上课,况且即便是我去看她,最后我们还是要一起来人民大学这边。白天的时候,学生们都去上课了,我可以把她带到宿舍里坐坐什么的,到吃饭时间还可以堂而皇之的混到学生食堂里去吃饭,甚至可以混到留学生食堂里去吃,还可以看看外国人。
到了傍晚,我就把她送到人大后面的天桥下去等302公交。不知道现在北京的公交怎样了,记得我在那会儿北京的公交很破很垃圾的。三节甚至四节长,人多的要命。往往是后面挤上去一个人,前面就会冒出一个人。一车几乎全是从各个工地上涌来的民工。
每次她都不舍得走的样子,一辆302来了,人多,于是就说人太多了,等下一辆吧。下一辆来了,人还是很多,直到再错过就不会再有车了她才上车。

那天那辆车人比往常还多,说心里话,我真不忍心让她走,太远、太累、太挤。车开过来的时候她边挥手让我走,边顺着人流朝车后门挤去。她每次上车都让我先走,我知道她其实不愿意让我看到她被一帮人挤来挤去的样子。
其实,我也不愿意。
那些同样艰难,但猥琐而又肮脏的民工,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们 ……

我回学校的路上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对劲,鬼使神差的我又回到那个天桥下。
天已经快黑了,她一个人蹲在那里哭。
我心痛的抱起她,把她揽在怀里。

宿舍肯定是不能去的,我还没有大胆到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带一个女生回去睡觉。于是我们就到学校后面的小区花园里坐着。
夏天的晚上,小花园异常热闹,长长的木凳子上坐满了纳凉的人们。他们接着路灯的光在三三两两两的围在一起扯聊,下棋。一个服饰新潮,发型怪异的男生旁若无人的在那里弹着吉它唱歌。一曲《挪威的森林》唱的很是动听。

秀拘谨的坐在那里,我躺着和她说话。后来夜深了,人也慢慢的少了。我把头枕到了她的大腿上,她也没有拒绝,就那样摸着我的头跟我说话。
那晚我们说了好多话,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们两个都不记得的。只记得她说希望以后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哪怕只有厕所那么大,至少不用在花园里呆着混天亮。我说以后我一定好好赚钱,给你买一个大房子,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我们可以躺在阳台上看月亮。

半夜的时候,小花园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这个时候天居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我们四处逃窜,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最后只能躲到一个地下停车场。
里面又冷又黑,蚊子多的要死。黑暗中,我看到秀一张坚强的如刀削般消瘦而又轮廓分明的脸。“我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她咬牙切齿的说。

天亮了,学生们都去上课了,在确信宿舍里没有别人后,秀一头躺着我的床上睡着了。我静静的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我默默的说。

我开始帮她找房子,其实她现在住的地方不仅仅是远,而且很不方便。住在人家家里,总归要看人家脸色,而且时间这么久了。
后来在清河史客庄一个很乡下的阿姨家找到一间小屋子。我几个同事都住在那个村子,同事小陈就和秀合租一个小房间。屋子很小,放下两个床之外就只剩下了过道。
我给她买了些洗漱用品还有些日常的东西,搬过去那天秀还是蛮开心的,她那个叔叔也没有挽留,估计心里比她还要开心。
那个地方我记得很清楚,条件很简陋,典型的北方农村。干燥,路上都飞舞着灰尘。全村就一个公共厕所,脏的要死,粪水满地,苍蝇乱飞。
洗澡也没有个安全的地方,在老阿姨家的走廊上拉了块布,然后就在里面洗澡了,纯露天的。就这样环境的房子都很难找,而且也不便宜。

每天我下班后就去北大那边的培训教室找秀,然后和她一起吃饭,然后就送她上车。于是我们就依依而别。
有时候我也会很顽皮的给她惊喜,看着她挥手上车以后,我就偷偷的从后门又溜上车,然后一直一声不吭的跟着她,直到她下车后,我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吃惊的要死,又高兴又惊讶,当然我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住的地方不比原来的地方近,我送她回去以后就肯定回不来了,去那个破地方的就那几趟车。于是我只能睡到我同事住的那个屋子,当然不是床上,是地上。他们一张床上睡3个人,大热天的,我宁可睡地上。

有时候我也会去她宿舍煮东西给她和小陈吃,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买了卤肉,她们嫌太肥了,一点也不想吃。于是我把肉切得很碎,然后炒一下,放些花生米和辣椒酱然后装在一个玻璃的瓶子里给她们早上喝稀饭的时候吃。那时候她们都说很好吃。后来来昆山后秀也叫我做给她吃,我按上次的方法做了,可惜她说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

和秀第一次闹别扭是因为教我们电脑组装的那个老师。
我和秀都喜欢那个叫彭松的老师。他其实是北大二年纪的学生,比我还要小。1米8左右的个子,憨厚的象个可爱的北极熊。胖胖的,成天斜挎着个口袋一样的背包。
我和他很玩的来,他也很喜欢我。我喜欢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
一次秀很认真的对我说,你以后不要屁颠屁颠的跟在你们那个老师后面,你不觉得丢脸么?个子没人家高,人家是北大的,比你小还当你老师,别跟个小屁孩子一样晃来晃去的。因为她就当着我同事小陈们的面这样说我,搞的我尴尬的要死。
“刘鹏也不大呀,看上去跟个高中生一样的。”
“哪里呀,他77年的,因为个子小,人长的也小,所有显得小而已。”
我脸红的不行。
“你非要当作我们那么多同事的面这样说话么?”后来没有人的时候我责问她。
“我说的是事实呀,我就看不惯你跟拍马屁一样的围着人家转,我看了不舒服。”
“&%¥# …… ”

那一次我们好好的吵了一架,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说话这样刻薄。也许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不上进,不知道与别人之间的差距,但我只是觉得她不应该这样当着别人的面说我。其实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其实是她很多难以让人接受的众多坏毛病当中的一个。很多时候,很多很好奇的朋友想认识她,希望了解她,和她做朋友,但说心里话,我不敢。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一件糗事没有。我也有一些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很糗很隐私,但她知道的,她从来不会顾我面子,一旦我说了她什么不是,她立马会把这些事情抖出来,不管旁边有几个人。
还有就是,我失业了,特别是公司因为种种原因不要我的时候,她就喜欢立马打电话给我的家人,说我失业了,必要认为我怎么怎么好。其实有时候我不希望家里人知道我失业,并不是因为我爱慕虚荣,而是怕他们担心。
那时候我妈妈还在。

后来我们很快又和好了,也许她是无心伤害我吧,我觉得我也没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况且她说的也有道理。再后来我们偶尔还是会吵架,为了些琐碎的事情。

我们日子开始过得很窘迫,因为她没有工作,我工作钱也很少,身边从家里带来的钱都差不多花光了。
后来我们开始在人才市场找工作。因为我们什么也不会,也没有什么可以赖以生存的技能,所以除了被挤得半死之外一无所获。
到中午的时候,人才市场里人慢慢的离去,好多单位都离开了,也有一些单位就在里面吃便当。我们又累又饿,也没有钱去买什么吃的,她在一个空桌子旁边停下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家已经离开的单位的桌子下面放了几盒便当,好像有两盒便当没有打开,好好的放在那里,关键还有一瓶没有打开的矿泉水。我知道她的意思,所以拉着她走,她就象小孩子一样,也不说什么,拖也不走。我不知道该怎么好,去拿了怕人家回来了或者附近有人那不是很丢脸,人才市场那么多的人。我想走,但看着她那种渴望的眼神,我又心痛的很。
我决定去把那份饭和水拿过来,这一决定让我的心扑扑的跳过不停,咚咚的响的很。

我们头靠头的在一个台阶上吃饭,或许是因为太饿了,那份饭吃起来特别的香,还有好大一块东坡肉。
吃的我好想流泪 ……

决定和秀分手是因为另外一个女孩子,其实那个女孩子我一点也不熟,只是因为她和秀平常都在一起上课,感觉关系很好的样子。有时候我就和她们一起,也算认识吧。偶尔秀不在的时候我也会遇到她,于是就一起边走边说话,有几次被秀撞了个正着,于是她就很不高兴。我觉得真没什么,认识的人打个招呼而已,你要不愿意我就少跟她单独一起好了。
一次在北大食堂吃饭,因为我发工资了,所以我叫了两份蔬菜,一份秀最喜欢吃的排骨。结果那个女孩子过来了,看到我们笑眯眯的,我就招呼她过来一起吃,于是那个女孩子就拿了她自己的一份素菜过来了。付钱的时候我就连那个女孩子的钱一起付了,于是秀很不高兴。于是送她回来的路上,我们又吵架。
我们一连几天没有说话,我也没有送她,有时候看她样子想和我说话我也不想理她,我感觉她太偏激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一天上课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因为下公交后还要走很长一段几乎没有人也没有路灯的夜路,于是我送她。
下公交以后,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不说话,上了天桥,我停住脚步跟她说,秀,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和你一起我好累,我觉得你给我太大压力了。
她愣住了,好长时间也不说话。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我问她。
她不说话,我扭头往回走,她一下子抱住我的腿坐在了地上,我想挣脱,她抱着更加紧。
“你要干什么?”
她就是什么也不说,就那样抱着我的腿,相持很久以后,我蹲下来抱着她的脸让她站起来。起来吧,我不走,我送你回去。
我最终没有走得了,当然也没有和她分手。
我其实明白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但我还是没有能做到这一点。

秀决定离开北京是因为一个算命的老奶奶的一番话。
在世纪广场的几个角落,总有几个算命看相的老头老太。虽然有几个长得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等更多的是歪瓜裂枣,故弄玄虚。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拿着秀的手仔细的看着,揣摩着,然后意味深长的说,姑娘,你命属水,你不应该在北方发展,你要到南方去才行,呆在这里时间久了你会有性命危险的。
虽然我不以为然,但秀却深信不已。一直以来她都很自恋的认为自己是龙王的女儿,林黛玉转世。她一哭天没准就会下雨。

不过老奶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在北京继续呆下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发展,北京真的不适合她。况且据她讲,去年冬天真有一次她差点死悄悄,因为生着煤球炉子在小小的房间里面洗澡,煤气中毒晕死过去,还好室友发现的早。

她给我写了一份看上去很真诚的信,她打算离开北京了。我不方便去送她,因为她那个远方的叔叔会送她,走的前一天,我们在一起吃午饭,然后我送她上公交的时候把身边仅有的50块钱给了她。
我们都哭了。

秀走了,我真的很难受。看着我们在一起时候的那些林林总总,有时我也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老吵架,但真要不在了却又觉着少了什么。两个人跌跌撞撞,风风雨雨的这么长时间,这一分手也许就再也不会再见了。

接下来的一个休息日,我去了一些我们曾今呆过的地方,每个地方都呆了很长时间。

如果我们的故事是一部戏而恰好我又是那个可以决定剧情的导演的话,我也许很大程度上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们的故事,因为无伦是对我对她还是对观众都是一个可以承受的结局。虽然多少有些凄楚。

大概是过了一个多月吧,秀给我发来了一份信,信里表达了对我深切的思恋,她希望我能够回来,她会跟着我回家,然后我们一起去昆山寻求生路。其实我蛮可以拒绝的,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在北京流星雨广告公司觅得了一份差事,而且我的住宿费是半年一交的,刚刚才交了没多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接到她的信的一周后我就毅然背起行囊离开了北京。

……

很多时候我也不自觉的做这样的假设,假如当初我选择的不是秀,而是方茜、黄琼、陈娴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曾经很爱我的女人,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或许我会养得白白胖胖的,被女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下班了什么也不用做,捏个猪蹄喝口小酒,天冷了有一个暖和的被窝。
因为秀我的人生改变了很多,她没有一刻会觉得满足,于是我就被迫着不断要求上进。因为秀我变成了一个相对听话或者说相对优秀的男人,同样因为秀我失去了许多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快乐时光。

严格地说,爱情应该是桩大事,可它好象又始终都没有僭越游戏的范畴。爱情有他自己的规则,如果你不是相当的幸运,那么你很难找到一个你爱而且恰好又爱你的人。事实上最后和你一起的往往不是你最爱也不是最爱你的人。

人生路有许多条,可是谁又能说得清哪一条比哪一条更好呢,人永远没有机会去比较,只有走的那条才是真实,其余则全是想象。

曾经,我也曾饱含深情的问秀,为什么会选择和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或者说有爱的成份么?
其实我开始只是想玩玩你,没想到最后把自己都赔进去了。
她是这样跟我说的。

后话

这篇文字开始于2007年12月24日结束于2008年11月8日,居然象一部并不招人喜欢的韩国家庭剧又臭又长的延续了近一年之久。
文章终于结束了,但相对于文章而言,我和秀的生活却依旧无穷无尽,看不到出口。
对于那些雷厉风行的人,想吃什么转头去买,想有什么立刻就要得到。永远不会去过营营役役的生活,事情应该简单很多。可是对于我,大抵也只能这样。我没能力也不可以去从根本上改变什么。
在我性格中有着一种很贱的东西,根深蒂固。
已然损失爱,却又搭进了自己的尊严。
张爱玲说过,生命即是麻烦,怕麻烦,不如死了好了。爱情大抵也是如此吧,但若将之与死亡链接起来。不是传奇就是悲剧。我主观上是满喜欢悲剧的,或许我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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